“瑶瑶，等会儿上车别忘了拿着这个啊！”张瑶正坐在梳妆台前补妆，就听到继母陈梅的声响从楼下传来。

　　没多久，陈梅便端着一只纸袋走上楼，把袋子小心谨慎地放在张瑶的脚边：“是一双棉鞋，路上穿戴温暖。北方冬季冷，可别冻着了。”

　　张瑶垂头瞥了一眼袋子，里边显露一抹灰色的鞋面，看着就粗笨土气。她撇了撇嘴，口气带着几分不屑：“我婚礼穿的是高跟鞋，哪有配棉鞋的道理？你仍是藏着自己穿吧。”

　　“这不是给你路上用的吗？”陈梅脸上闪过一丝为难，口气放得更低，“车上冷，我想着你小时分脚冻得凶猛，这才赶着做了双扎实的……”

　　“行了行了，我知道了！”张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“这么大个人了，还用不着你操心。”

　　陈梅张了张嘴，半吐半吞，终究仅仅低声叮咛了一句：“别忘了带上，如果用得着呢。”说完，她无精打采地转身下楼。

　　张瑶看着纸袋，脸色微沉。她从小对陈梅就没什么好感，总以为这个继母多多少少夺走了父亲的留意力。现在她嫁人了，陈梅还非得“操心”她的工作，越想越觉得烦。

　　婚礼一切顺利，来宾尽欢。第二天一早，张瑶在新房醒来，遽然感到脚底凉意袭人。翻开窗一看，外面下了雪，冬风呼呼作响。

　　她顺手拉过一件大衣披上，正准备找双温暖的鞋，却发现行李箱里满是些高跟鞋和单鞋，底子不适合这种气候。

　　“早知道带双棉鞋了……”张瑶嘀咕着，遽然想起陈梅昨天下午送过来的那双鞋。她有些不甘愿地让老公帮助把婚车里的纸袋拿了上来。

　　纸袋一翻开，一股了解的滋味扑鼻而来，是陈梅常用的番笕香。张瑶拿出棉鞋，发现鞋子尽管款式朴素，但针脚细密，鞋底还特意做了加厚处理。

　　“瑶瑶，这双鞋是我熬了三个晚上赶出来的。北方天冷，你身体欠好，路上记得多留意保暖。尽管我不是你亲妈，但这些年一向拿你当亲闺女看。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定见，可妈不怪你，只期望你过得好。这鞋是我最终一次为你做的，期望你别厌弃。”

　　张瑶看着字条，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分的画面：冬季她患病时，陈梅今夜守在她床边，给她灌姜汤暖被子；夏天怕她中暑，陈梅亲手做绿豆糕哄她高兴……那些被她故意疏忽的点点滴滴，此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
　　张瑶穿上了那双棉鞋，走出新房。雪还鄙人，踩在地上宣布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每一步都让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。

　　张瑶呜咽着说：“妈，鞋子很温暖……谢谢你。”顿了顿，她又补了一句，“妈，对不住。”

　　电话那头缄默沉静了一瞬间，接着传来陈梅悄悄的笑声：“傻孩子，说什么对不住？只需你好好的，妈就定心了。”

　　那天晚上，张瑶做了一个梦。梦里是小时分，陈梅骑着一辆旧式自行车，带着她去上学。冬季的北风像刀子相同，陈梅脱下自己的围巾裹在她的脖子上，自己却冻得直发抖。

　　梦醒时分，张瑶望着窗外的雪发了好久的呆。她遽然意识到，陈梅尽管不是她的亲生母亲，却在默默地用举动扮演着这一个人物。那些她一向不肯供认的爱，其实早已融入了她的日子，甚至在她最需求的时分，给予了她最深重的温暖。

　　张瑶再一次拿起那双棉鞋，悄悄抚摸着鞋面。她暗暗下定决心：不管今后多忙，她必定会对陈梅好。因为她知道，那份迟来的感谢，是她欠了太久的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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